水域保洁正在成为环卫市场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细分领域。2023年3月19日至21日，生态环境部部长黄润秋赴天津市滨海新区、河北省秦皇岛市，调研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由此又引发了大家对于海洋环保、水域保洁的关注。事实上，水域保洁的范畴很广，除了江河、大海的水域范围，它们所衍生的沙滩、湖泊、湿地、滩涂、码头等也是环卫工作的管辖范围。
此前，水域保洁多是作为一个部分包含在环卫项目中。如今，越来越多的水域保洁项目被独立出来，重视程度明显提高。而水域保洁市场的兴起，除了得益于环卫市场化整体的提升，还依托于“蓝天碧水净土保卫战”目标下，各级政府对水域保洁标准的提升和管理上的进一步规范。
有媒体统计，2022年度全国共开标各类水域保洁项目约有1200余个，涉及29个省份，成交年化总额24亿元，合同总额近40亿元。其实，水域保洁项目的市值应该更高，因为许多大型环卫一体化项目或城市管家项目中水域保洁的部分并没有计算在内。
当然，这个“蓝海”市场兴起之时，我们除了要看到它“繁荣”的一面，如政府投入的加大，顶层设计的重视、资本及行业巨头的涌入……更要看到它“弱小”的一面，如水上作业困难、机械化不足、成本更高等等。
1 河道保洁“上海样本”，3年发布90多个项目
上海市是长江三角洲冲积平原的一部分，辖区内河流较多。而黄浦江则是长江汇入东海之前的最后一条支流，全长约113公里，流域面积约2.4万平方公里 ，其支流有苏州河、川杨河、淀浦河等。水域面积广阔，河道四通八达，加之上海市特殊的地理经济位置，上海市水域保洁市场化要求较为迫切。因此，上海市对河道保洁的探索可以成为研究河道保洁市场一个很好的样本。
2021年6月30日，《上海市水域市容环境卫生管理规定》(下称《水规》)修正并重新颁布，9月1日开始实施。至此，上海市水域市容环境卫生管理职责得到进一步明确，管理制度和主要管理措施进一步完善。在《水规》的要求下，上海市围绕城市管理“三全四化”的总体要求，深入推进“七头”(即源头、苗头、田头、船头、岸头、滩头、弯头)管理，黄浦江、苏州河景观水域“水面垃圾零漂浮、水生植物零污染”实效得到进一步巩固。期间，上海市也总结了不少经验：
一是坚持全流域管理，实施太湖流域管理，落实河长制，健全上下游、干支流水生植物联防联控机制。
二是开展跨年水葫芦越冬残根清捞、拦截设施修复等前期管控。
三是采取全覆盖巡查、不定期专项调研、科学布设拦截防线、增设市属拦截设施等措施。
在精细化保洁方面，上海市按照“工单制”监管模式做好水域日常保洁的监管工作，提升杨浦滨江2公里延伸段保洁作业等级，增加黄浦江水域重点保洁滩涂数量至30个，保洁频率增至每三天一次。同时，强化水域聚集塑料垃圾的发现和清理，组织宝山、浦东等区开展属地岸线聚集垃圾整治，减轻了长江、杭州湾沿岸垃圾污染。
在上海市水域环境治理日渐提高的同时，该市的河道保洁市场化进程也日益加快。据不完全统计，2020年至2023年2月间，上海市发布河道保洁类项目90多个，项目金额合计约8.5亿元。(后附全表)
近百个项目中，中标金额最高的是2022年8月发布的黄浦江、苏州河市管水域保洁和干流水生植物打捞运输处置项目(单一来源)，该项目采取一招三年模式，第一年服务费为8550万元，中标人为上海城投环境(集团)有限公司。该公司还是上海市河道保洁市场的最大赢家，3年间共计中标8个项目，金额合计近3亿元。
另外，中标个数最多的为上海水域环境发展有限公司，13个项目中标金额合计超1.12亿元。以上这两个公司实控人均为上海市国资委。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上海市河道保洁市场有以下几个很明显的特点：
1、地方保护主义气息浓厚。近百个项目，中标人共计39个，均为上海本地企业。
2、项目的服务期均为1年，少部分项目为“一招三年”，合同一年一签。
3、中标人对特定项目几乎“包圆”，年年均为同一企业中标。
比如“青浦区年度市区级河道长效管理项目”分为7个片区，每个片区的中标人3年来均为同一家企业：商榻片区中标人一直为上海晟浦园林绿化有限公司，中标金额每年都是1700多万元，华新片区中标人一直为上海浦西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中标金额每年为900万元左右。
2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海域保洁竞争激烈
由于各类陆地垃圾大量涌入海洋造成污染，以及威胁全球环境的海洋塑料垃圾问题愈演愈烈，海上环卫的急迫性逐日显现。从政策层面看，国家对海上环卫越发重视。尤其是2022年1月，生态环境部牵头编制了《“十四五”海洋生态环境保护规划》，要求以近岸海湾、河口为重点，分区分类实施陆海污染源头治理，深入打好重点海域综合治理攻坚战。其中，行动最快的要数海南省，他们不仅是海上环卫的尝鲜者，更是海上环卫市场化的推进者。
早在2015年11月，海口市就通过采用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的方式，引入专业化环卫企业，成立四个区环卫PPP公司，负责全市环卫工作。2016年4月，海口市又将海域和水域保洁工作以委托方式交由各区环卫PPP公司负责具体实施。这也是海南最早推行的“海上环卫”。之后，政策加码和顶层设计的支撑，让海南海上环卫市场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2019年，《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海南)实施方案》提出，加快建立“海上环卫”制度，有效治理岸滩和近海海洋垃圾。2020年，《海南省建立海上环卫制度工作方案(试行)》明确提出，到2023年，海上环卫工作实现常态化、规范化管理目标。同时，随着海南省自贸港建设进程加速，海南省的政治、经济地位逐步抬升，一众环卫大佬看准了海上环卫这个刚需市场未来的潜力和成长空间，这里一度成为资本的战略争夺地。
2019年11月，玉禾田中标海口市秀英区水域环境卫生保洁项目(服务期3年，总金额约1亿元)，率先进入海南海上环卫市场。其他头部企业如福龙马、盈峰环境、雅居乐物业、北京环卫、碧桂园服务等也不甘落后，紧追其后。
这些企业能够成功在海南海上环卫市场占领一席之地，除了得益于企业自身的实力，更源于前期对海南陆地市场的开垦。如福龙马、玉禾田、北京环卫等，从七八年前起就开始耕耘海南环卫市场。比如福龙马，2015年12月中标35.1亿元海口市龙华区环卫一体化PPP项目之后，陆续成功拿下多个海南环卫一体化项目(其中也包含了多个河道/海域保洁项目)，中标总金额已超75亿元。玉禾田也是如此，2016年3月中标超32亿元海口市秀英区环卫一体化PPP项目后，又陆续中标多个海南省环卫项目，合同金额累计超87亿元，他也是目前海口环卫PPP模式的最大赢家。
从这些“成功”的案例可以看出，企业通过中标陆地环卫项目，打开市场局面，之后再中标海上环卫项目，丰富企业服务类型和增加企业实力，转身又能拿到更多陆地大单。而对地方来说，相同区域的陆地保洁和水域保洁都由一家企业完成，管理运营更便利，服务效果更好，真正做到了“海上环卫反哺陆地环卫”的双赢局面。
3 价格混乱，投入巨大，工人安全问题亟需重视
不过，与其他环保细分领域类似，不成熟的市场总是充满了各种问题，水域保洁市场同样如此。
第一，受自然因素影响大，保洁难度+1。
河流和海洋里的垃圾受天气影响很大，狂风暴雨、涨潮退潮都会让垃圾随水漂浮移动，导致难以监督管理。另外，海面一望无际，垃圾极其分散，难以清扫。除了可见的水面，河岸、沙滩也是水域保洁的服务范围，这些特定区域的保洁难度比陆地要大得多。比如沙滩，不光是沙滩表面的垃圾，沙滩下埋藏的烟头、果核、瓶盖、碎玻璃等杂物也是清理的对象，无形中增加了环卫工人的工作难度。
第二，工人安全问题需要更加重视。
在陆地上清扫垃圾，环卫工人可分区域单独作战，但是到了水域上，不仅需要掌握开船技术，还需要环卫工人之间协同合作，尤其是遇到了大块木头、大型塑料制品等垃圾，必须相互配合打捞，水面风浪较大，操作不当很可能遇到危险。
第三，行业价格较为混乱。
和陆地划分道路等级，以及根据当地经济水平等因素来确定每平方米作业价格不同，水域保洁的作业价格显得有些“随心所欲”。水域保洁的价格体系主要分水域和沙滩(或滩涂)两类，在同一项目中，这两类的价格差距不大。如海口市美兰区水域环境卫生保洁项目，水面作业和滩涂作业的价格分别为1.24元和1.62元/平方米。
不同项目中，水域保洁的价格各有不同，没有规律可循。如三亚市高峰片区环卫一体化项目“水域沙滩保洁”中的水域部分，每平方米单价为6.8元；海口市龙华区水域环境卫生保洁项目中“水域部分”的价格则为1.7元/平方米。同是海上环卫，洋浦经济开发区海上环卫服务外包项目的价格则低至了0.68元/平方米。环卫作业价格受地方经济水平影响较大，和项目要求的作业手段也有关。但是海上环卫价格如此参差不齐，更是因为市场的不成熟造成的，发展中的市场没有较为固定的定价范围，浮动空间很大。但是，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海上环卫市场的无限潜力。
第四，硬件设施亟待完善，所需投入巨大。
水上环卫有两大硬件标配：一个是专用码头，用于停放转运设备、停泊垃圾清运船只等；另一个是水上环卫设备，如专用打捞船只、清洁船、沙滩清洁专用车等。
首先，环卫码头是必须的。如果没有专用环卫码头，船舶停靠、海漂垃圾装卸等难度会很大。如今年厦门市为了扩大海域常态化保洁范围，分别增设了大嶝客运码头和引航站码头两个环卫码头，海域常态化保洁面积达到230平方公里。
其次，在设备方面，水域保洁船需采用专用船只。船只抗风等级越高，所需成本也越高。此外，受海水腐蚀、暴风等环境影响，船只维修费用也是一笔不少支出。
正是因为目前水上环卫装备方面机械化程度不高，有部分企业看准了这份商机，在水上智能环卫设备的方面做出了尝试。据南海网报道，海口市环卫系统通过引进智能化、机械化清洁设备，在江、湖、海等水域保洁领域建立起“海陆空”三位一体作业模式。其中的无人驾驶机械清洁船，上面搭载了声呐、激光和雷达系统，在航行过程中可自动探测并躲避障碍物，可实现90%以上的水面垃圾自动清理。
4 结语
从水域面积看，我国海岸线达2.5万公里，近海水域总面积37万平方公里；湖泊面积达83400平方公里，内陆水域总面积也达到1747万公顷……随着水域生态环境保护越来越重要，将诞生一个千亿规模的新环卫市场。刚刚召开的十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也指出，“2023年，要推动发展方式绿色转型，加强城乡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持续实施重要生态系统保护和修复重大工程。发展循环经济，推进资源节约集约利用，持续打好蓝天、碧水、净土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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